中国在伦敦发行首只绿色主权债券
中国在伦敦发行首只绿色主权债券
江梦楠（音译）
对话地球
2025年4月9日
专家表示，这些债券将吸引国际投资参与中国的绿色转型，带来私人资金并促进国际气候合作。
位于中国东部江苏省的磐安湖湿地公园致力于对前煤矿区进行生态修复，是可以由绿色主权债券资助的项目范例。专家表示，该债券的推出可能会吸引更多国际投资者参与中国的绿色项目（图片来源：Sipa US / Alamy）
4月 2 日，中国财政部在伦敦证券交易所首次发行其有史以来第一只绿色主权债券。筹集的资金将用于中国的清洁交通、海洋保护和回收等领域的项目。
气候债券气候债券中国项目负责人谢文宏告诉对话地球，此次活动使中国成为50多个司法管辖区中最新发行绿色主权债券的司法管辖区。他说，该行业长期以来一直期待中国效仿。
对话地球就此次发布咨询了几位专家。他们普遍对此表示欢迎，认为此举将有助于刺激国际社会对中国绿色项目的投资，并为中国提供深化与英国和欧盟气候合作的机会。他们表示，中国还可以将绿色投资计划纳入《巴黎协定》下的新气候行动计划。
债券发行有多重要？
政府发行绿色主权债券，为环境保护和绿色发展筹集资金。这笔钱通常投资于可再生能源、低碳交通、绿色建筑和保护等领域。它支持国家绿色发展战略，并吸引国际投资参与与可持续发展相关的项目。
中国在伦敦发行的绿色主权债券价值60亿元人民币（8.24亿美元）。其中，一半为3年期，利率为1.88%，另一半为5年期，利率为1.93%。
相比之下，2016年中国在伦敦发行了30亿元人民币的普通主权债券。谢先生解释说，绿色国债发行量相对较大是正常的。例如，德国在2020年发行了77亿美元的绿色债券，以及同等面值的普通主权债券。
“然而，需要考虑对绿色基金的需求规模。能把筹集到的所有钱都用掉吗？”谢说。
根据气候债券倡议的一份报告，有史以来第一只绿色主权债券是波兰于2016年发行的8亿美元5年期债券。包括法国、德国和匈牙利在内的欧盟国家以及智利、印度尼西亚和泰国等新兴经济体纷纷效仿。2017年，法国发行了价值75亿美元的22年期绿色主权债券，此后又“敲定”或增加发行规模至295亿美元。报告指出，2020年，埃及发行了7.5亿美元的5年期绿色主权债券。
中国首次亮相的60亿元人民币（8.24亿美元）并不是特别大。中国银行伦敦研究中心主任毛旭欣告诉对话地球，中国保持其首次绿色主权债券发行量相对较小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将导致更高的投标与销售比率。据新华社报道，伦敦债券“刺激了国际投资者的强劲需求”。尽管香港的利率低于同期在香港发行的普通政府债券，但年期也相近。据新华社报道，最终，出价是可用债券的6.9倍。
中国银行伦敦分行环境、社会和治理（ESG）高级研究员张传杰表示，在伦敦发行人民币计价债券对中国还有另一个好处：它有助于人民币国际化。他解释说，绿色金融的增长被视为推动这一过程的一种方式，英国是其中的一个关键地点。
“在全球范围内，英国一直是人民币外汇现货市场的重要场所。继香港之后，伦敦和新加坡是两个最重要的国际人民币业务中心。
资金使用注重气候适应
2月，财政部发布了发行绿色主权债券的框架。它规定了这些资金的可能用途，包括对项目的直接投资、对项目运营成本的贡献、对地方政府的支持和退税。合格项目目录参考现行的绿色债券清单，分为六大类：
清洁运输
可持续水资源和废水管理
生物和土地资源的可持续管理和恢复
海洋环境的恢复
防止污染
资源回收再利用
图为两人在水中移植珊瑚。2022年在海南省奋界洲岛周围的珊瑚移植，这是另一个可以由债券资助的项目。专家指出，与生态保护相关的行业已被纳入绿色主权债券的发行框架。这可能预示着利用债券市场为气候适应和韧性项目提供资金（图片来源：Zhang Liyun/Xinhua/Alamy）
“目前，可再生能源项目——风能和太阳能——不在名单上，”谢说。“相比之下，与生态保护和恢复相关的大量部门已被纳入框架。”他认为，这可能预示着一种新趋势的出现：利用财政工具和债券市场为专注于气候适应和复原力的项目提供资金。
气候债券倡议首席执行官肖恩·基德尼告诉对话地球：“该框架符合中国国家‘分类法'，即绿色[债券担保]项目目录的要求。这非常适合向市场发送正确的信号。”
使国家气候计划具有投资性
绿色转型是一项庞大的项目，其中最重要的方面——气候行动和能源转型——正面临巨大的资金缺口。世界经济论坛最近的一份报告指出，到2030年，气候融资需求为每年9万亿美元，从2031年到2050年将增加到每年10万亿美元。
咨询公司奥纬咨询的一份报告发现，从2020年到2060年，中国每年将需要3.5万亿元人民币的绿色金融。报告指出，目前的政策估计其中2.4万亿元人民币将来自政府，还有1.1万亿元人民币的缺口有待填补。市场报告显示，缺乏私人投资一直是个问题。
主权债务由国家支持。这意味着风险较低，使其对一些投资者更具吸引力。因此，绿色主权债券是利用私人投资促进国家或区域绿色转型的好方法。2019年，气候债券倡议的绿色债券欧洲投资者调查发现，主权发行人对更多绿色债券有需求。
主权债券还可以促进公司债券市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一份工作文件发现，“在主权首次亮相后，企业绿色债券发行的数量和规模在司法管辖区内增加得更多”。
同一项研究发现，在气候政策更严格的国家，这种影响最大。也就是说，绿色主权债券与国家政策之间的一致性更有可能推动私营部门的绿色投资。
英国最大的投资公司英杰华投资集团公司的主权ESG负责人托马斯·迪龙在一次研讨会上表示，与国家战略一致的主权债券通常更具吸引力。
安东妮娜·谢尔对此表示赞同。她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转型途径倡议中心（TPI Centre）的政策研究员。伦敦证券交易所是投资者主导的转型途径倡议中心的学术合作伙伴，该倡议旨在支持公司和投资者与低碳转型保持一致。谢尔告诉对话地球，为了鼓励私人投资者参与气候融资和投资行动，值得考虑投资框架和标准如何与国家战略保持一致。
谢尔指出，将投资计划纳入更新后的国家自主贡献“也可以增强投资者信心并推动更多私人气候投资”。根据《巴黎协定》，签署国应在2月提交更新后的国家自主贡献，但包括中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都没有。尚未最终确定国家自主贡献的国家/地区仍可在这些文件中包含投资需求和计划。
国际合作
从理论上讲，在哪里发行主权债务并不重要——国际投资者总是能够购买它。但是，毛说，在伦敦推出会吸引更多关注。“在伦敦发行债券有助于中国吸引国际投资者，并为伦敦金融城提供多元化的绿色金融产品的机会，使自己与华尔街区分开来，”毛补充道。张先生指出，中国银行伦敦分行还计划今年发行新的人民币和英镑可持续发展债券。
基德尼告诉对话地球，通常，各国倾向于在国内发行绿色主权债券，这是另一个国家第一次在伦敦这样做。“中国这样做专门是为了强调英中气候对话的绿色基础，即出于政治目的，”他对此举表示欢迎。英国政府最近宣布，中英将重启正式气候谈判，中国环境部长将访问伦敦，谈判将首次制度化。
根据彭博社的一篇报道，中国选择伦敦发行绿色主权债券“将考验国际投资者将气候赌注转向世界最大污染国的兴趣”，旨在“在美国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领导下撤出时展示该国的绿色领导力”。
接受对话地球采访的专家都提到了白宫政府更迭的影响，并同意这可能是中英、中欧之间更好地开展气候合作的机会。能源转型委员会主席阿代尔·特纳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中国、欧盟和英国应该组成一个由“美国以外的世界”组成的气候联盟，以应对美国在特朗普总统领导下的退出。如果中国的首只绿色主权债券取得成功，则有望在国内和国际上带来更多的气候投资。
江梦楠是位于伦敦的对话地球的战略传播官。她于2022年加入，也是一名专门研究可持续金融和ESG发展的记者。她曾在私营和非营利部门从事ESG咨询和传播工作，并拥有欧洲金融分析师协会联合会的ESG认证分析师头衔。